第12章 人生有涯

    厉朝峰满脸冷漠的看着小鱼儿。</p>

    他的嗅觉可以在雷电之中判断燕南天的准确位置，自然知道小鱼儿什么时候现身山顶的。</p>

    所以他收手了。</p>

    浩大无双的最强一击？</p>

    不。</p>

    那是解除《惊天地》的余波。</p>

    没有断千古开路，漫无目标的电流却不是多大威胁。</p>

    所以燕南天才阻止小鱼儿靠近自己。</p>

    他有嫁衣神功护体，小鱼儿的真气却抗不住如此强大的电流。</p>

    随着电流被小鱼儿用铁丝引入大地，他也是龇牙咧嘴的甩开铁丝，然后不停的吹着手掌上的热气。</p>

    “烫，烫，烫。”</p>

    一边吹着热气，小鱼儿一边叫唤，但脸上却没有半点痛苦之色。</p>

    双方能停手最好，停手代表着能谈。</p>

    手心热气逐渐消失，小鱼儿也是看向燕南天，满脸笑意的问道。</p>

    “燕伯伯，你想劝厉疯子收手，怎么不先来找我？”</p>

    燕南天被电流麻痹的身体有些僵硬，但看着小鱼儿的眼神却充满惊讶。</p>

    曾经的捣蛋少年已经成了一个稳重青年。</p>

    青年不算高，模样也很丑陋，却并不吓人。</p>

    因为只是一眼，就有一种对方会理解自己的冲动。</p>

    若说江无缺是一个清冷如松的翩翩公子。</p>

    那现在的江小鱼，便是骨相若竹的浩然君子。</p>

    若非脸上的刀疤依旧清晰可见，燕南天很难将面前的青年人和曾经那个调皮少年对上。</p>

    但真正看见小鱼儿，燕南天却觉得.</p>

    比起和江枫相貌几乎一模一样的江无缺，现在的江小鱼，更像自己的义弟江枫。</p>

    就是对人的称呼还是那么不礼貌。</p>

    燕南天语气也有些疑惑：“你还以疯子之名称呼厉朝峰？”</p>

    江小鱼表情一僵，却是挠了挠额头上的刀疤，也是解释道。</p>

    “因为我从见厉朝峰第一面的时候，就知道他是一个疯子。”</p>

    “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是。”</p>

    举头看向天空，小鱼儿遥遥招手，却是笑着问候道。</p>

    “我说的对吗，厉！疯！子！”</p>

    厉朝峰看着小鱼儿.他和小鱼儿的见面从来是一场巧合。</p>

    他没有去恶人谷找过他，只是前往西方时，和小鱼儿偶遇。</p>

    不过几日相处，小鱼儿就开始叫厉朝峰疯子。</p>

    他练功很疯，疯到自己吐血了，依旧在强练。</p>

    他做事很疯，疯到明明靠说的就能解决的事情，他却非得用武力逼迫。</p>

    一心做好事，却不想当好人。</p>

    在小鱼儿心中，厉朝峰能说尽世间百态，却永远疯言疯语。</p>

    父母尽心养育子女，不过是渴望子女养老。</p>

    施恩必得报，才有父母在、不远游。</p>

    在厉朝峰心中，人性从来是恶的</p>

    而他，也是恶人。</p>

    小鱼儿自幼在恶人谷长大，自以为见过天下间最恶的事情肯定发生在恶人谷里。</p>

    可厉朝峰只是带着他绕着安庆城里转了一圈。</p>

    听了一堆的抱怨，也亲眼看着一群人聚在一起讨论如何用阴招使人卑躬屈膝，低头俯首.</p>

    小鱼儿再也没有劝说厉朝峰的能力了。</p>

    因为厉朝峰带小鱼儿看见的东西，不过是人性之恶里的九牛一毛。</p>

    更悲惨的事情，他从来没有让眼前十六岁的少年亲眼去看。</p>

    贩妻卖女的赌徒在黑夜里不停诞生，满街闲逛的流氓也依然存在。</p>

    白日里的安庆，繁华昌荣。</p>

    黑夜里的安庆，却依旧有各种龌龊。</p>

    厉朝峰从来是一個疯子，一个来自未来，身负五感诅咒的.疯子。</p>

    随着被高温灼伤的皮肤重新长成，厉朝峰也是冷冷开口。</p>

    “江小鱼，你来这里，就是为了叙旧吗？”</p>

    “如果是这样，那叙旧已经结束，让开吧。”</p>

    “我和燕南天之间的事情，与你无关。”</p>

    江小鱼听到这话，却是连连摇头，口中大呼道。</p>

    “怎么和我无关了，燕伯伯是我伯伯，你是我师父。”</p>

    “你们两个打起来，死哪一个，我都得披麻戴孝。”</p>

    “这事我不管，谁管？”</p>

    厉朝峰冷冷的听着江小鱼的胡搅蛮缠，却是转头看向燕南天，口中讥讽道。</p>

    “所以你能让燕南天离开安庆，还是继续劝我停下脚步？”</p>

    燕南天是天下第一大侠，见义必为之心，谁也无法改变。</p>

    而任何变革都不是请客吃饭。</p>

    神龙帮早就掌控了舆论渠道，印刷术之下，厉朝峰足够让自己的名气更好。</p>

    但在这个读了点四书五经都能当官的时代里，道理从不如武功有用。</p>

    所以厉朝峰化身为魔，以无情无义震慑天下。</p>

    不想死，就听话。</p>

    不过是一点土地罢了，神龙帮会补偿的。</p>

    但如果你不听话，就得死。</p>

    苍穹魔龙从来不是一个好人，吃人不吐骨头的那种。</p>

    燕南天听到的既有世家的添油加醋，也有神龙帮的推波助澜。</p>

    这件事在神龙帮总舵里并不是秘密。</p>

    小鱼儿清楚，江无缺也知道。</p>

    他们想劝厉朝峰改变心意，纵使想要夺取天下权柄，也该徐徐图之。</p>

    而他只说了一句话。</p>

    若真乱了世道，使百姓流离失所，其罪尽归我身，与神龙帮无关。</p>

    一意孤行的厉朝峰，无人可以劝说。</p>

    而燕南天也不会对他所作所为，视而不见。</p>

    小鱼儿来了，又能做什么.</p>

    “厉疯子，既然伱已经赢了，就不能放燕伯伯一条生路吗？”</p>

    “！！！”</p>

    燕南天表情有些愤怒.</p>

    只要没死，他输个屁。</p>

    自己半身麻痹不假，但只要意识还在，嫁衣神功便可以自主护体。</p>

    那四散开来的雷电本就不能伤到燕南天。</p>

    他刚才看的清楚，厉朝峰从雷电之中现身时，身上也多有灼痕。</p>

    惊雷刀很强，但伤人伤己。</p>

    双方拼的都是谁能活到最后。</p>

    如果不是小鱼儿忽然出现，燕南天已经再次邀战了。</p>

    小鱼儿语出惊人，厉朝峰却没有半点认同。</p>

    燕南天的意志如果能被小鱼儿影响，那他还是燕南天吗？</p>

    被电流麻痹的身体早已恢复，燕南天也不否定小鱼儿的说法。</p>

    只是长剑在手，威严说道。</p>

    “小鱼儿，你走吧，此事与你无关。”</p>

    小鱼儿自然知道燕南天的心志坚定，但他也清楚燕南天不可能是厉朝峰对手。</p>

    不是因为厉朝峰可以破解嫁衣神功，只是因为</p>

    燕南天，已经老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