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成立

    陈涵这长长的一段自白，并没有引起在座各位太大的反应。</p>

    毕竟人与人之间，向来没有多少感同身受。</p>

    李左更是眼皮一耷拉，“这些话，你应该留到我们失败，跟楚二求饶时候说。”</p>

    陈涵哈哈大笑，“求饶？”</p>

    “那时候在临沧我没负荆请罪，没有求饶，证明这些话一辈子也不会传到他楚二口中。”</p>

    “我陈涵不是铮铮铁骨，但也不是个没卵子的货色。”</p>

    陈涵站起身，双手撑在桌子上，“我告诉你们这些，只是明说。”</p>

    “我和你们一样，都是以身入局者，没有回头是岸这个说法。”</p>

    “不管今后我们打成什么样，在这件事上，我没得二心。”</p>

    以身入局者，何来回头是岸这一说！</p>

    四人对视一眼，各自站起身来。</p>

    林煜最先伸出手，放在桌子上空。</p>

    随后另外三人的手，各自搭在上面。</p>

    这个古怪的联盟，在此刻终于成型。</p>

    其实站在旁观者，特别是我这种事后诸葛亮的角度来看，这个联盟并没有太大的意义。</p>

    羊胡子很聪明，但再聪明的人，也会因为这身所处的位置，产生无法逆转的局限性。</p>

    在羊胡子眼中，楚二再厉害，也只是个登顶的江湖人。</p>

    实际上呢，那个时间段的楚二，已经不能将他归类于江湖人。</p>

    别说就这四个人，把我和其他人加上，全捆在一块，楚二估计膀胱都不带扫我们一眼。</p>

    楚二最终的崩塌，不能说跟这四人没有关系，但关系不大。</p>

    李左这个跟在楚二身边多年的人，拿出了关键性的证据。</p>

    这份证据，不仅伤害到了楚二，也伤害到了楚二身后，一直若隐若现姓张那位人物。</p>

    倒塌来得猝不及防，以至于当时置身事外的我，有些不敢置信。</p>

    自千禧年之后，这十年间，如同大山一样，压得所有江湖人喘不过气的楚二。</p>

    就这样倒塌了？</p>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在谢天云书房喝茶。</p>

    谢天云先说的这个结果，完事后嘴角带着一抹怪笑看着我。</p>

    虽说心中有些吃惊，但这么多年走过来，不至于泰山崩于眼前不变色，但也不会被惊讶得张大嘴巴。</p>

    “老谢，这楚二说完蛋就完蛋了？”</p>

    谢天云眼睛微微一眯，淡然轻笑，“罗平，还记得当时在省城，楚二掌掴宋岩时，我跟你说的话不？”</p>

    我当然记得，那时候谢天云说，宋岩和楚二很大概率都不会有好结果。</p>

    毕竟当时已经不是那张椅子的事，是背后两方人，一次隐隐的交锋。</p>

    狂到极致的楚二，先是当着我们这些人的面，掌掴宋岩数个巴掌。</p>

    随后又直接安排车撞死宋岩。</p>

    这不是在搞宋岩，是在抡圆了巴掌，一个接着一个，扇在姓牛，以及西南最大集团场面人的脸上。</p>

    当时谢天云的原话是，除非姓张那人和楚二的交情，有我和他谢天云这般铁，死保住楚二。</p>

    不然楚二铁定出事。</p>

    “所以，你的意思是，那姓张的把楚二抛弃了？”</p>

    谢天云笑着摇头，“你啊，现在太少关注这些事情了。”</p>

    “你要是知道得清楚一点，就不会这么问了。”</p>

    “恰恰相反，姓张的确实死保了他楚二，罗平，时间会抹平很多东西，过得五六年或者十来年，他楚二换个身份换个名字，安安静静活着，不比一直搞下去强？”</p>

    谢天云这句话让我有一瞬愣神，但很快就反应过来。</p>

    长出一口气，“你说楚二愿意放手吗？”</p>

    谢天云轻轻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但我明白古人说过的一句话，高处不胜寒。”</p>

    “楚二那个年纪多吓人啊，刚三十多岁，真正意义上的壮年，春秋鼎盛。”</p>

    “再继续下去，他要弄个楚家出来啊？”</p>

    “到时候他不弄，下面的人也会弄，一旦有一丁点这种想法，才是真的离死不远。”</p>

    谢天云这话说得很含糊，但我能够明白他的意思。</p>

    一穷二白走到楚二那种地步，已经是天大之幸。</p>

    如果继续走下去，绝对不是他那个出身的人能够承受得住的。</p>

    加之他的发家史，已经不是屁股下面有粑粑了，是就从下水道中滚出来的人物。</p>

    真要较真办他，任何一件事都能要命。</p>

    如今姓张的不过是在这个合适的关口，想要保全他和楚二之间最后的体面。</p>

    楚二坐牢，断送手上的所有，出来之后换个身份继续安稳的活着。</p>

    某种意义上来说，叶海潮和这姓张的，都比许牧野有人味。</p>

    不过也不能这样说，许牧野也有人味，只是对其他人没有，他的人性给了楚老大。</p>

    “呵呵，这些都是我们现在的猜测，具体怎么样，也不可能真去问姓张的，也不能去问楚二。”</p>

    “个人烧火个人煮米，是非恩怨酸甜苦辣，都只有个人能尝到。”</p>

    我和楚二没有任何交集，如谢天云所说，其中酸甜苦辣，只有经历这些事情的人自己知道。</p>

    具体如何，坐在这书房的我和谢天云，也只能猜测一二。</p>

    对于一些人来说，楚二的倒台跟天塌了一样，但对于我和谢天云来说。</p>

    也不过是个不轻不重的龙门阵，摆一下就得了。</p>

    我都已经不算一个江湖人了，谢天云更是即将调走去赣省。</p>

    于我们而言，不重要。</p>

    “老谢，你去赣省那事有谱吗？”</p>

    我及时岔开话题，不想继续在这上面深聊。</p>

    谢天云微微一笑，“我能跟说，也就是八九不离十了。”</p>

    “罗平，我今天找你还有件事跟你说，楚二在倒台之前，除了各种道路之外那些大工程外，还有一件事在做。”</p>

    “那些公路桥梁我们碰不到，但另外件事，我想你应该有兴趣。”</p>

    我哦了一声，不知道谢天云说的是哪一件事。</p>

    “柳巷镇重新规划，整个一大片地方都要拆了，规划进省城城区中。”</p>

    “这件事楚二做了开头，剩下还有很大一部分，你有想法吗？”</p>

    谢天云这句话，倒是真让我为之一愣。</p>

    柳巷镇重新规划。</p>

    这个地方，终究伴随着楚家兄弟的彻底落寞。</p>

    也终将消失在历史当中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