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否认

    陆逍一早回了夏京，贺长安孤身一人驾着快马回宫复命，脱离了沈家的队伍，等秦不茴再也听不到那声马蹄，她居然松了口气。</p>

    不对，她有什么好紧张的？</p>

    秦不茴将杂乱的思绪从脑子里甩出去，靠着马车壁发着呆，很快就听见八吉在外面说：“大小姐，我们到了。”</p>

    他替秦不茴掀开帘子，搀扶着她走下来，二人就看见玉儿一个人在那里念叨着什么，秦不茴凑过去听。</p>

    “没有命令不许打人，没有命令不许打人……”</p>

    “玉儿？”</p>

    秦不茴突然唤她，把认真的玉儿吓了一跳：“小姐。”</p>

    “你在背什么？”秦不茴问。</p>

    玉儿老实回答：“昨晚王爷特意叮嘱我，没有你的命令，不可以出手伤人。”</p>

    “还有呢？”主仆二人一边说着一边往里走。</p>

    “王爷还说小姐有手伤，让我仔细着点别让你再伤到，伤上加伤可就不好治了。”</p>

    两个人一路聊着天走回去，直到站到庄严压抑的大厅前，叽叽喳喳的玉儿才闭上了嘴巴，这里死气沉沉的不如凌霄王府。</p>

    “走吧。”</p>

    秦不茴迈步走进大厅，一脸微笑的沈昌之和翻了个白眼的邹冬雪简直是鲜明的对比。</p>

    她环顾四周发现今日连不爱出门的沈行舟也来了，偏偏不见沈莲。</p>

    “爹娘，女儿回来了。”秦不茴欠身行礼。</p>

    “舟车劳顿，你辛苦了。”看到这么乖巧的女儿，沈昌之越来越欢喜。</p>

    他如此满意秦不茴还有个原因，前些日子兵部尚书向他打听秦不茴有否婚配，要知道他已是文臣第一高位，若是能和兵部尚书联姻，那手中的权利岂不更大？</p>

    迟早压贺长安一头！</p>

    沈昌之想到这，笑着连连点头，多亏了崔月娘给他生了个好女儿啊。</p>

    可沈昌之越是欢喜，邹冬雪就越是生气。</p>

    自从那花中第一流的牌匾赏下来，沈莲就生了一场病，快让她心疼死了！这秦不茴怎么就这么命大，那么凶悍的山匪都除不了她！</p>

    邹冬雪揪着帕子，在心里骂：果真是祸害遗千年。</p>

    此刻，祸害开口了：“妹妹呢？怎么不见她？”</p>

    沈昌之还没来得及答话，邹冬雪就抢着说：“你妹妹前些日子病了，在房里养着呢。”</p>

    秦不茴立刻表现出关心的样子：“那我去看看妹妹。”</p>

    沈昌之忙摆手：“你就先回去休息吧，马上也该用晚膳了。”</p>

    正想喊个婢女陪秦不茴下去，才想起之前的双柳早就被罚走了，还没给秦不茴配个新的。沈昌之看了邹冬雪一眼，这娘做的可真够失职。</p>

    “咦？”沈昌之一偏头，这才注意到秦不茴身后跟着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这是？”</p>

    秦不茴解释：“这是我在连州途中遇到的孤女，看她可怜就收在身边了。”她将玉儿拉到前头，“原本她还不愿意跟着我，但后来知道我是爹的女儿，才放下戒心和女儿回来。”</p>

    是时候把沈昌之拖得高高的了。</p>

    秦不茴夸：“女儿一路所受礼待多是因为爹为大夏所做的一切，多谢爹爹。”</p>

    秦不茴的演技连玉儿都看呆了，等秦不茴最后一个字收了音，她差点哇的一下鼓起掌来。</p>

    玉儿偷偷瞟了眼大厅里的人，沈昌之对秦不茴的话很受用，邹冬雪已经气的脸红，就连边上的沈行舟终于放下书，打量着秦不茴。</p>

    “你叫什么名字？”沈昌之问。</p>

    “玉儿。”玉儿上前一步。</p>

    “你以后就留在大小姐身边伺候吧。”</p>

    秦不茴毫不意外沈昌之会留下玉儿，将一个灾民留在身边，除了衬托他关爱百姓外没什么不好的，估计明日这样能凸显他沈昌之恋爱百姓的故事又能从说书先生那里听到了。</p>

    秦不茴就是拿捏住了沈昌之的虚伪。</p>

    大家又寒暄了几句，秦不茴才和玉儿回小回院，这一次小回院应该是提前差人打扫过，小路洁净，院落门墙屋外都擦得亮堂堂的。</p>

    秦不茴在门口停下，仰头看着夏日恒亲手题字的牌匾。</p>

    玉儿眼睛都亮了：“这就是王爷说的，皇上送给小姐的匾吗？”</p>

    玉儿不懂书法，只觉得是皇上赏的自然是好的。</p>

    “真好。”玉儿开心地对秦不茴说，“皇上都赐匾给小姐了，看这些夏京人还敢不敢低看了小姐去！”</p>

    夏京关于秦不茴的流言蜚语有谁不知道？乡下来的，不懂礼仪教养……可玉儿觉得秦不茴比那些惺惺作态的娇小姐好多了！</p>

    “你觉得这是好吗？”恐怕这块匾已经让沈莲甚至京中其她贵女慌的不得安寝。</p>

    风过，秦不茴看着阴暗下来的天：“起风了。”</p>

    乌云压着小回院，像老天板着一张脸。</p>

    玉儿也仰头看着黑压压的天：“是啊，看起来要下雨了。”</p>

    雨是在晚饭前下下来的，一转眼就大雨倾盆，湿了过往行人的衣裙。</p>

    秦不茴一人撑着伞到了大厅，沈昌之蹙起眉头：“你新收的婢女呢？”</p>

    秦不茴在位置上坐下：“她年龄小，赶了这么久的路累着了，在侧房里睡得香，我就没有叫她。”</p>

    邹冬雪不悦的说：“丞相府可真是收乡巴佬的地方。”</p>

    一个乡下回来的小姐，还偏要带一个乡下捡的婢女，都没有规矩。</p>

    听到邹冬雪的话，秦不茴没有反驳，她在看沈莲。</p>

    沈莲的确是瘦了，今日没有上胭脂口脂，看起来有些弱不禁风。</p>

    “今日为棠儿接风洗尘，一个个就不要那么口齿伶俐了。”沈昌之觉得女人就是麻烦。</p>

    邹冬雪听沈昌之袒护秦不茴，埋怨的看了她一眼，谁想到自家女儿也向秦不茴示起了弱。</p>

    “姐姐。”沈莲率先开口，她举起酒杯，“之前是妹妹不懂事，这一杯妹妹敬你。”</p>

    “妹妹，你我二人是姐妹，不要这样说。”秦不茴忙起身说。</p>

    一杯肚过，秦不茴发觉这酒还挺清洌的。</p>

    嗯，好喝！</p>

    很快就有婢女再次为秦不茴将酒满上，大家一来二去，你敬我我敬你的，气氛居然融洽起来，连一看到秦不茴就黑着脸的邹冬雪也会开玩笑了。</p>

    等到大家吃饱喝足，雨也小了很多。</p>

    各房的婢女仆从来搀扶主子们回房，只有独身来的秦不茴站在檐下看着雨。</p>

    很快鼻尖闻到一股馨香，秦不茴踉跄回头的瞬间被人搀扶住。</p>

    “姐姐，你喝多了。”沈莲抬眸温柔的说。</p>

    半醉的秦不茴这才有了一分从前的飒爽，她笑：“我没事，我自己能回去。”</p>

    沈莲垂着脑袋思考再三：“姐姐，你不怨我吗？”</p>

    秦不茴一愣，抽回被沈莲扶住的手：“你在说什么？”</p>

    沈莲苦笑：“我知道姐姐很聪明，明白我在说什么。”</p>

    看着渐渐偃旗息鼓的雨势，秦不茴说：“我回来不是想要和任何人去斗去争，你若从此刻住手，那我们可以相安无事地继续相处下去。”</p>

    “那王爷呢？”沈莲忙不迭地问。</p>

    秦不茴还是第一次看到沈莲如此真诚的视线。</p>

    “姐姐，你喜欢王爷吗？”</p>

    喜欢……王爷吗？</p>

    几个字伴随着屋檐落下的雨点敲进秦不茴的心里。</p>

    她听见自己对沈莲说——“我对王爷并无半分男女之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