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双向而行的二人

    抹去眼角的泪水，赵烧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努力让自己从崩溃的情绪中挣脱出来，逐渐平静下来。</p>

    他的眼神变得坚定而锐利，开始绞尽脑汁地思考贺母到底是什么时候决定离开的。</p>

    “没事的，没事的，娘只是不在了，又不是一定死了，可能出去找我了，可能觉得我贪玩忘记回家的路了。”</p>

    他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在房间里焦躁地来回踱步，试图让自己相信母亲还活着。</p>

    赵烧的脚步沉重而急切，每一步都仿佛带着深深的忧虑。</p>

    他的目光如同鹰隼一般，仔细观察着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不放过任何一丝蛛丝马迹，希望能找到一些关于贺母去向的线索。</p>

    终于，一个毫不起眼的角落引起了他的注意。</p>

    只见一个被吃了一点的红薯，孤零零地静静地躺在地上，那红薯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一直在等待着他的到来。</p>

    赵烧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像发现了稀世珍宝一般，快步冲过去，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捡起红薯，双手捧着，如同捧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p>

    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红薯，仔细端详起来。</p>

    “被吃的红薯表面上没有出现黑圈，还是白色的，只有些许枯萎的模样，这说明贺母离开还没有超过一天！”</p>

    赵烧激动得声音都颤抖起来，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p>

    根据这个重大的发现，赵烧推断出贺母应该是在昨天晚上或者今天早上离开的。</p>

    那么，她很有可能会沿着家到镇上的路走。</p>

    想到这里，赵烧紧紧地握紧了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心中充满了坚定的决心：</p>

    “娘，等我来找你！”</p>

    他深知，要想找到贺母绝非易事，这注定是一场艰难的征程。</p>

    但他已经确定了大致的方向，接下来只需要一路寻找下去，就有希望找到她。</p>

    无论前方等待着他的是怎样的艰难险阻，无论要付出怎样的代价，他都不会放弃眼前最后一个对自己好的人，一定会把贺母带回来。</p>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决定立刻出发，毕竟晚一分钟，就多失去一分希望。</p>

    ………</p>

    贺母走出竹林后，整个人就像一只迷失方向的羔羊，眼神中充满了茫然和无助。</p>

    她在树林中毫无目的地漫步，一边声嘶力竭地大声呼喊着儿子的名字——赵烧。</p>

    她的声音在寂静的树林中回荡，却只有空荡荡的回音回应着她。</p>

    喊得嗓子干哑了，便不得不停下脚步，找棵大树坐下休息一会。</p>

    坐久了，感觉有些凉意，又强撑着站起来继续寻找。</p>

    就这样走走停停，累了就在树下乘凉，渴了就打开随身携带的毛皮水壶喝上一口水。</p>

    贺母无力地靠着大树，忧心忡忡地自言自语道：</p>

    “我的烧儿啊，你在哪儿呢？”</p>

    接着，她的思绪开始不受控制地胡思乱想起来，想象着赵烧可能会做些什么事情。</p>

    他会不会是被哪个漂亮姑娘迷上了眼睛，陷入了情爱的旋涡；</p>

    或者因为好奇心作祟而走进了赌坊，结果被人打断了手脚，所以才不敢回家来见自己？</p>

    想到这里，贺母不禁感叹：</p>

    “如果是前者，那我家烧儿可真是有福气了！”</p>

    但随即话锋一转，坚定地说：</p>

    “就算是后者，烧儿你也不要害怕，一切都会好起来的。”</p>

    黑夜如同一张巨大的黑色幕布，无情地笼罩着大地。</p>

    贺母靠在一棵树上，身心俱疲，缓缓进入梦乡。</p>

    她紧闭双眼，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身体微微颤抖着，仿佛在睡梦中也经历着无尽的折磨。</p>

    突然，她的梦境变得清晰起来。她仿佛看到了一个身穿麻布粗衣，身高一米七八的男子站在悬崖边上，眼神中透露出绝望和愧疚。</p>

    这个男子正是赵烧，他望着远方，深深地叹了口气。</p>

    \母亲，很抱歉，我没用，输光了家里的钱，无颜面对您……\</p>

    赵烧的声音充满了自责和悔恨，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尖锐的刀，狠狠地刺痛着贺母的心。</p>

    贺母的心瞬间被撕裂般的疼痛所占据，她急切地喊道：</p>

    \儿子，不要这样想！</p>

    你还有娘亲我呢？\</p>

    然而，赵烧似乎没有听到她的话，继续说道：</p>

    \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您，所以只能选择离开……\</p>

    说完，赵烧毫不犹豫地转身，迈向悬崖边缘。</p>

    贺母惊恐地尖叫起来，她的声音尖锐而凄厉，仿佛要划破整个山谷。</p>

    然而，这惊恐的呼喊并没有让赵烧停下脚步，他依旧坚定地向着悬崖边缘走去。</p>

    “不要，不要啊！”</p>

    贺母声嘶力竭地大声阻止着，她的脸上满是绝望和痛苦，五官都因为极度的恐惧而扭曲变形。</p>

    她连忙向前冲去，试图拉住赵烧的手，就在最后一刻，她终于拉住了。</p>

    但赵烧却用另一只手拨开了贺母的手指，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歉意和决绝。</p>

    “娘啊，真希望我以后能够投胎到你的身上，那我就可以报答你了。”</p>

    赵烧轻声说道，他的声音带着深深的愧疚和不舍，如同最后一丝微弱的烛光，在风中摇曳着。</p>

    贺母的泪水如决堤般汹涌而出，她紧紧抓住赵烧的衣角，哭得撕心裂肺。</p>

    她的声音沙哑而破碎，充满了无尽的悲伤，仿佛要把灵魂都哭出来。</p>

    “我的烧儿，娘只要你好好的就行，别放手好吗？”</p>

    贺母的泪水模糊了视线，她伸出颤抖的手想要抓住赵烧的胳膊，却又无力地滑落下来。</p>

    赵烧似乎没有听到母亲的话，毅然决然用力推开了贺母的手，向着悬崖之中坠去。</p>

    赵烧抱歉的声音回荡在悬崖间，带着无尽的遗憾和眷恋，如同最后的绝唱。</p>

    他的身影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了悬崖的深处，再也看不到了。</p>

    贺母的世界瞬间崩塌，她崩溃地跪在地上，放声痛哭。</p>

    “别跳呀！</p>

    我的烧儿……！”</p>

    贺母的呼唤声在山谷中回响，她的泪水不停地流淌，仿佛要将所有的悲伤都倾诉出来。</p>

    她的身体因为过度悲伤而颤抖着，仿佛随时都会倒下，如同一片在狂风中凋零的落叶。</p>

    ……</p>

    太阳沿着山脚，蹦蹦跳跳地从山的那边缓缓来到山顶，晒干了早晨的朝露，同时也晒干了贺母眼上的泪痕。</p>

    贺母猛地睁开眼睛，泪水再次夺眶而出，模糊了她的视线 。</p>

    她紧紧抓住树干，呼吸急促而沉重，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浩劫。</p>

    刚刚的梦境让她感受到了无尽的痛苦和无助，让她清楚地知道，失去赵烧对她来说将是一种无法承受的打击。</p>

    为了不让梦境成为现实，她咬了咬牙，再次拖着沉重的步伐向镇上出发，心中默默祈祷着赵烧还好好的那……</p>

    ……</p>

    夜色如墨，浓稠得让人几乎窒息，伸手不见五指，赵烧心急如焚，一路跌跌撞撞地前行。</p>

    不知被多少树枝绊倒，身上也不知被划伤多少道口子，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他的衣衫。</p>

    但他仍不管不顾地继续向前走，嘴里不断呼喊着母亲的名字，声音在黑暗中显得那么孤独和绝望。</p>

    前半段路，除了自己的回音，什么都听不见。</p>

    四周死一般的寂静，仿佛整个世界都抛弃了他。</p>

    就在这时，前方传来一阵“呜呜”声，仿佛有人在哭泣。</p>

    赵烧心头一喜，以为找到了母亲，连忙飞奔过去。</p>

    走近一看，却是一只奇怪的动物，正发出类似人类哭声的声音。失望如同一盆冷水，无情地浇灭了他刚刚燃起的希望。</p>

    失望之余，赵烧只能无奈地继续前进。</p>

    又过了一段时间，同样的“呜呜”声再次响起，赵烧下意识地认为这又是之前那种动物的叫声，并未在意。</p>

    然而，正是这个疏忽，让他与贺母擦肩而过。</p>

    命运似乎在这一刻，跟他们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p>

    天亮了，那熟悉的小镇出现在赵烧的眼前，可他的心情却依旧沉重，仿佛被一块巨石压着，喘不过气来。</p>

    ……</p>

    贺母一路向前行走，穿过了一片片茂密的树林，脚下的路崎岖不平，每一步都充满了艰辛。</p>

    终于跨越了那让人望而生畏的深山老林。</p>

    她的步伐渐渐慢了下来，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疲惫和迷茫。</p>

    原本坚定的信念，在这漫长的旅途中，也开始有了些许的动摇。</p>

    然而，当她看到前方出现一个普通贫民老百姓人的身影时，她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p>

    那个人背对着她，沿着道路缓缓地行走着，似乎在沉思着什么。</p>

    贺母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决定主动上前询问。她小心翼翼地靠近对方，声音颤抖地轻声问道：</p>

    “请问你见过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一米七八年轻小伙吗？ ”</p>

    王石转过身，看见一位白发苍苍，沟壑纵横，满脸愁容的老太太，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怜悯之情。</p>

    他和蔼地回答说：</p>

    “这位大娘，你说的人，可太常见了，不知道可不可以具体的描述一下他的面貌。”</p>

    贺母也意识到自己的描述太过笼统，她紧皱眉头，努力思索着，试图给出更准确的信息。</p>

    终于，她开口说道：</p>

    “这是我走丢的儿子，名叫赵烧，一个看起来………</p>

    比实际年龄要小一些……</p>

    身体却十分强壮………</p>

    的人。</p>

    听到“赵烧”这个名字，王石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个曾经与他称兄道弟、一同冒险的赵烧。</p>

    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这世上竟有如此巧合之事。</p>

    难道眼前这位老太太就是赵烧的母亲？</p>

    他的心跳加速，思绪如潮水般汹涌，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p>

    随着贺母念出赵烧的模样，王石就越加肯定这找的人就是自己抓住的那个人，一下子想通什么，嘀咕一句：</p>

    “算了，算我欠你的”。</p>

    于是打断还在喋喋不休地贺母，</p>

    “大娘，你说的这个人是叫赵烧？</p>

    是不是长得高高瘦瘦，脸色微黑，身上还有一股味？”</p>

    贺母听到王石描述的和赵烧一模一样，顿时激动起来，双手紧紧地拉着王石的手说道：</p>

    “对对对，就是他！</p>

    他在哪里？</p>

    我的烧儿呢？”</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