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步步紧逼

    会客厅内。</p>

    徐氏正焦急的来回踱步，见云卿迟迟未露面，不断的催促管事去喊人。</p>

    她已经出来快两个时辰了，儿子的情况一再恶化，大夫称再不急救，恐性命不保。</p>

    比起丢命，废一条胳膊似乎没那么难以接受了。</p>

    如今她只想保住儿子，保住下半生唯一的依靠。</p>

    “云氏怎么还没来？你再去催催，让她快点。”</p>

    管事的听罢，讥讽一笑。</p>

    这老太婆如此的趾高气昂，还真当这里是国公府呢？</p>

    别说大小姐对他有恩，就是没有，他也不会任由别人在侯府指手画脚。</p>

    “夫人若有急事处理，可先行回府，等我家大小姐哪天想回去了，自然会回的。”</p>

    徐氏猛地顿住脚步，“你个刁奴，谁给你胆子顶撞我的？这就是永宁侯府的规矩么？”</p>

    管事的淡淡一笑，语调平缓道：“小的只对遵守规矩之人讲规矩，国公夫人似乎不在这一行列。”</p>

    言外之意：你裴家宠妾灭妻，早就乱了嫡庶，毫无规矩可言。</p>

    徐氏被噎得老脸涨红，伸手指着管事的，气得浑身发颤。</p>

    眼角余光瞥到云卿从外面走进来，她急忙收回手，又端起了婆母架子。</p>

    “云氏，你在娘家住够了吧，这便跟我回去。”</p>

    云卿扬了扬眉，轻笑着开口，“太太何出此言？我不过回娘家才两日而已，哪有住够？</p>

    劳烦您亲自跑一趟，我还想在侯府过几天安生日子，就不跟您同归了，您先回去吧。”</p>

    徐氏微微眯眼，冷眸凝视着她，那目光，好似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似的。</p>

    云卿无惧于她，挑眉与她对视着。</p>

    徐氏到底有所求，不敢太嚣张，怕激怒了她难以达成所愿。</p>

    “不回便不回吧，随你，只是你得帮我一个忙。”</p>

    云卿眨了眨眼，笑道：“太太但说无妨。”</p>

    徐氏见她如此和气，猜测她心情佳，应该好说话，便将裴玄的情况简述了一遍。</p>

    “那个杀千刀的庸医，我要是逮住了他，定将他扒皮抽筋。”</p>

    撂下一堆狠话后，她又道：“如今玄儿情况危急，除了顾院首，没人能保得住他，</p>

    你们好歹是夫妻，虽然前段时间闹了不快，但都过去了不是么？如今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p>

    说到这儿，她强压了一下胸腔里的郁结气，又道：“你去请顾院首来国公府一趟吧，算娘求你了。”</p>

    她都如此客气如此礼貌如此卑微了，这妒妇应该不至于拒绝吧？</p>

    然，想法是美好的，现实往往很残酷。</p>

    只见云卿扬眉一笑道：“求人就要有求人的诚意。”</p>

    老太太冷下了脸。</p>

    “难道我的态度不够好么？你还想要什么样的诚意？云氏，你别太得寸进尺了。”</p>

    得寸进尺的云大姑娘也不反驳，转身就准备离去。</p>

    若不是她想拿到那纸和离书，这老虔婆今日都别想进侯府的大门。</p>

    徐氏见云卿决然离去，急忙冲过去攥住了她的胳膊。</p>

    “玄儿真的命悬一线，你们好歹夫妻数载，难道要见死不救吗？</p>

    他若丧命，于你又有什么好处？你不但做不了诰命，还得被世人指着鼻子骂克夫，</p>

    你好歹是永宁侯府嫡女，富贵堆里养出来的，真受得住那样的流言蜚语吗？”</p>

    云卿扯唇浅笑，伸手一点一点掰掉她的手指，轻飘飘地开口：</p>

    “裴玄赋予我的羞辱与脏水还少么？我早就成了全盛京的笑柄，遭人谩骂，名声尽毁，</p>

    你儿子的生死与我无关，他若真死了，我更加欢喜，因为再也不用遵守‘出嫁从夫’的世俗规矩。”</p>

    徐氏见她铁了心的要袖手旁观，也焦急了起来。</p>

    她深知如果这妒妇见死不救，她拿她没半点法子。</p>

    自从先帝爷给她敲定侯府继承人的殊荣后，她就注定与盛京其她世家小姐不一样。</p>

    这女人，有回娘家招婿，诞下子嗣继承侯爵这条后路，她可以为所欲为，无惧任何人的胁迫。</p>

    “你到底要怎样才肯去请顾礼救玄儿？除了杀人放火跪地磕头，我都满足你。”</p>

    这番话几乎是从徐氏喉咙里嘶吼出来的。</p>

    云卿知道老太婆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若她继续吊着她，恐生变故。</p>

    “我只不过是想请您签个字，画个押而已，倒也没您说得那般严重。”</p>

    话落，她偏头朝立在桌边的青兰望去。</p>

    青兰会意，打开桌面上的锦盒，从里面取出和离书朝两人走了过来。</p>

    徐氏在听到‘签个字，画个押’之时，便隐隐猜出了这妒妇意欲何为。</p>

    还不等青兰将和离书递过来，她疾言厉色道：“云卿，你莫要蹬鼻子上脸，</p>

    这桩婚事是我与你父亲敲定的，意欲结百年之好，由不得你任性妄为。”</p>

    云卿没回应，从青兰手里接过和离书后，慢条斯理的摊在了徐氏眼前。</p>

    “只要您签字画押，我立马去顾府请院首，并且恳求他保住裴玄的胳膊，</p>

    虽然那只手彻底废了，但留着至少不会影响他的仪容，他照样跟正常人无异。”</p>

    跟正常人无异？</p>

    徐氏被这话给气炸了，胸口在剧烈起伏着，整个人摇摇欲坠。</p>

    一个武官的右手，承载着他所有的荣辱，如今废了，还怎么跟正常人一样？</p>

    这妒妇，用得着这般狠毒虚伪么？</p>

    “若我不签呢？你真要眼睁睁看他死，然后做一辈子的寡妇？”</p>

    云卿扬了扬眉，似笑非笑道：“裴玄若死了，我顶多沉寂两年，等风头一过，必然回侯府招婿，</p>

    守寡？您太瞧得起我了，我可没打算给自己立贞节牌坊，一辈子为他守身如玉。”</p>

    徐氏听完这番离经叛道，不守妇德的言论后，气得好悬没吐出一口老血。</p>

    “好好好，永宁侯府就是这般教导女儿的吗？我今日算是大开眼界了。”</p>

    说完，她捂着胸口剧烈喘息起来。</p>

    云卿不为所动，轻飘飘的道：“我永宁侯府有自己的存世之道，不是你能理解的。”</p>

    语毕，她将和离书递到老太婆面前，步步紧逼：</p>

    “听说裴玄高烧不退，只剩最后一口气吊着，您可想清楚了，生命转瞬即逝，人若死了，后悔也无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