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别打扰我看乐子好嘛

    台下鸦雀无声。</p>

    胆小的已经回家找妈妈了，只剩一些不怕死的铁头娃还在看热闹。</p>

    金兵入场时喊的是“王妃架到”。</p>

    而锦衣男子……居然是小王爷？</p>

    再就是青袍书生了，最开始奚落他上台找揍的人脸都被打肿了。</p>

    这家伙也太能装了，妥妥的大高手好么，除去红衣小娘子，跟他动过手的人，不管是和尚还是道士，无一例外全趴下了。</p>

    擂台上是另一幅场景，灵智上人，彭连虎，乃至不知江湖险恶，遭了无妄之灾的郭靖，都怔怔地看着六王妃。</p>

    惜弱。</p>

    这两个字像是一道魔音叩在她的心头。</p>

    “铁哥？铁哥，是你吗？”</p>

    十八年前，杨铁心和郭啸天结识了一位丘道长，紧接着一队蒙面人赶来追杀，哪里知道丘道长武功高强，给这群蒙面人杀了个七零八落，当晚她去柴房拿东西，看到了身受重伤的完颜洪烈，不由得起了恻隐之心，施以救治。</p>

    之后狗官段天德带兵围住牛家村，诬陷杨铁心和郭啸天勾结金人，一场大战下来，郭啸天战死，杨铁心为救大嫂不知去向，而她在官兵押解途中被蒙面人所救，便是完颜洪烈。</p>

    因为对方说要帮她寻找丈夫，当时身怀六甲行动不便，又怕官兵追击，只能辗转来到金国境内，后来完颜洪烈说杨铁心死了，又耗时许久用情意打动，再考虑到抚养孩子的问题，她便做了金人的王妃，只不过多年来一直惦念亡夫，还差人去牛家村，把当初用过的家具、器物带回王府，并建造了一座和记忆中一模一样的小屋住在里面，以示忠贞。</p>

    十八年了，如今听到那个令她午夜梦回潸然泪下的声音，这一刻，恍如回到过去。</p>

    “是我，惜弱，我是铁心，杨铁心。”</p>

    杨铁心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老婆怎么来到这里，还成了金人的王妃？不过那张脸，那个声音都在告诉他，没错，她就是自己的妻子。</p>

    “铁哥，你……你不是已经……”</p>

    包惜弱看着那张陌生的脸庞，依稀可以找到当年杨铁心的影子。</p>

    “我没有死。”杨铁心说道：“当年我被官兵追杀不幸坠崖，后来一家农户收留了我，待的伤好回到牛家村，你和大嫂，还有段天德那个狗官都不见了，于是我便带着义女行走江湖，寻访你们的踪迹，这一找就是十八年。”</p>

    “铁哥……”</p>

    包惜弱终于确定这不是做梦，情不自禁奔过去，握住了杨铁心的手。</p>

    楚平生轻叹一声，中原地区有句俚语，淹死的都是会水的，摔死的都是会上树的，平心而论，当年要不是郭啸天和杨铁心酒喝嗨了，非要去结交丘处机，也不会惹出后面的事，搞到家破人亡，妻离子散。</p>

    当然，无矛盾不故事，放在这个世界，没有当年的恩怨，他岂不是会少很多乐子。</p>

    灵智上人和彭连虎听得一头雾水，杨康也是一脸懵，而郭靖两眼圆睁，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碰到叔叔一家三口。</p>

    杨铁心，包惜弱，那是他娘时常挂在嘴边的名字，这么说来……刚来恩将仇报的家伙就是杨康了？</p>

    “叔叔，婶婶，我是郭靖，郭靖。”</p>

    他半边身子麻痹，几乎动弹不得，却还是挣扎着坐起来：“我娘叫李萍，我爸叫郭啸天，是赛仁贵郭盛的后代。”</p>

    那边二人一起看过来。</p>

    “郭靖？”</p>

    “小时候我娘给过我一把匕首，鞘上有‘杨康’二字，说是郭杨两家互换之信物，只可惜后面因为黑风双煞的缘故丢了。”</p>

    叫得出郭啸天和李萍的名号，又有匕首的典故，杨铁心再无怀疑，喜极而泣。</p>

    “郭大哥，你的在天之灵看到了吗？”</p>

    他无论如何没有想到，今天这场擂台赛，不仅得偿所愿，找到了义兄之子，老天爷还把老婆和儿子给他送到身边。</p>

    “铁哥，我们以后再也不分开了。”包惜弱说完突然想起儿子还在地上躺着：“康儿，我们的康儿……”</p>

    “不，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p>

    杨康体内真气失控，几乎不能行动，但是脑子没瘸，当然听得到杨铁心的话，理得清几人的关系。</p>

    “我爹是大金国的六王爷完颜洪烈，不是他，我叫完颜康，不是杨康，不是！”</p>

    他一直认为自己是大金贵胄，坐拥繁华，地位显赫，怎么可能认同杨铁心之子的人设：“来人，给我杀了他，杀了这个造谣生事的家伙。”</p>

    附近的金兵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听他的，毕竟王妃在场，又涉及到王爷的家事。</p>

    “围起来，给我围起来。”</p>

    便在这时，远方传来一声暴喝，然后是哒哒哒的马蹄声，一队骑兵由对面街道奔来，领头的手持弯刀，面露狠色。</p>

    骑兵后面是数量更多的步兵，手持长枪，杀气腾腾。</p>

    这一刻，再大胆的看客也不敢在场上逗留，一窝蜂地往外跑，生怕被围在里面，遭了池鱼之殃。</p>

    楚平生微微一笑，看向骑兵队长身后那个戴貂皮帽子，披黑色大氅的男人，心说来得够快啊，完颜洪烈。</p>

    堂堂金人王爷，为了个汉人女子，不纳妾不生子，把别人的儿子当成亲骨肉抚养，就这种喜当爹的精神，甘做接盘侠的拳拳痴心，拎出来能拍一部琼瑶剧了。</p>

    呃，金，后金？</p>

    多尔衮是继承了你的衣钵吗？六王爷。</p>

    更有意思的是，剧集后半段，这对父子居然想要做皇帝，一个汉人后代做金人之主？包惜弱殉情杨铁心的事很多人知道好么，真当完颜家的人都是没脑子没尊严的蠢货？会让一个汉人坐江山？</p>

    说起来，这对父子跟天龙八部里混进少林寺偷武功谋求复国的慕容家两位爷有异曲同工之妙。</p>

    “惜弱，跟我回府。”</p>

    看来他已经知道这边发生的事情，一到场就喊话王妃。</p>

    包惜弱坚定摇头。</p>

    “我与铁哥失散多年，现在天可怜见，让我们在此重逢，你行行好，放我们走吧。”</p>

    完颜洪烈眼见妻子拒绝，扬手下令：“你们都听着，王妃遭人劫持，杀了那三个人本王重重有赏。”</p>

    楚平生皱了皱眉。</p>

    三个人？</p>

    杨铁心，穆念慈……</p>

    很明显，完颜洪烈把他也算在里面了。</p>

    距离擂台最近的两名金兵一听有赏，举起武器就往上冲。</p>

    楚平生看看脚边长枪，拾起来用力一掷。</p>

    噗！</p>

    噗！</p>

    连续两声闷响。</p>

    轻动的金兵被捅了个对穿，长枪余势不减，硬是带着两具尸体冲出数米，扎中一匹战马才止。</p>

    希聿聿……</p>

    那马吃痛挣扎，四脚乱蹬，上方骑士跟着栽落，倒地不起，周围的步兵陷入一团混乱。</p>

    完颜洪烈就在后面一点的地方，吓得脸都白了。</p>

    一枪三命！</p>

    谁也没有想到，青袍书生连败杨康、王处一、彭连虎、灵智上人四位高手，居然还有如此武勇。</p>

    他是铁打的吗？</p>

    仔细想想，呃，好像还真是。</p>

    台下金兵畏缩不前，无一人敢动。</p>

    擂台距离地面一米多，普通人想上去只能走阶梯，现在那边站着个凛凛杀神，谁敢往前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