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自然寺

    “这么早就出摊了？”林梅扬声说道：“昨儿下雨，在家闷坏了吧？”</p>

    老郭憨憨的笑了，“我们小本生意，就怕闹天儿。下一天雨，少挣一天钱呐。”</p>

    林梅听的十分认真，点着头道：“是是。”</p>

    老郭停稳车子，就着挂在脖子上的巾子抹了把脸，“大人，给您做个紫苏饮喝好不好？”</p>

    林梅摆摆手，“喝不了，喝不了。”压低声音，“大人我啊，早饭吃多了。喝不下了。”</p>

    说罢，两人相视而笑。</p>

    林梅单手负在背后，打量着老郭的饮子车，“你儿子读书还是挺好的？”</p>

    “好！”提起儿子，老郭一脸骄傲，“这几次小试都进前十了。他对自己要求特严，说是非得拿头名不可。这不嘛，今年书院入学考试榜首，就那个姓朱的小书生……”</p>

    诶？姓朱的小书生？说的是小明？林梅耳朵竖起来，听的愈发认真。</p>

    “入学考试考了个榜首，接连几次小试都不行。我们家孩子说了，他得引以为戒。万万不能松懈，不能自满。”老郭打开盛满鲜果的箱子，拿出个黄桃递给林梅，“您吃个桃儿。”</p>

    林梅推辞，老郭坚持。</p>

    林梅不大好意思的接过黄桃，“你儿子以后指定有出息。”</p>

    老郭乐得见牙不见眼，“借您吉言。”</p>

    说话的功夫，两个背着书袋的小学童手牵手跑到饮子车前。声音脆亮的报出自己想喝的饮子，临了还不忘跟一句，“不要冰块。娘不让吃冰。”</p>

    林梅拿着桃子往衙门走去。暗暗为小明担心。</p>

    那孩子怎么会考不好呢？她是不是憋着发坏？亦或是另有所图？</p>

    耳边响起报童的吆喝声，“文三公子才情高，脚踢翠松夺翘楚。”</p>

    昨儿就是吹捧文三公子的文章，今天怎么更邪乎了？居然脚踢翠松书院了？</p>

    老郭愤愤不平的哼了哼，“看把他能耐的。文三了不起啊？”</p>

    小学童点着头，“文三公子很厉害的。我们夫子昨天还让我们背他做的诗。”</p>

    话音刚落，旁边的小学童哇的一声哭出来，“我、我忘了，昨儿下雨……犯困。”</p>

    “没事没事，你别哭。我教你。拢共四句，很快就背下来了。”</p>

    小学童手拉手，同喝一杯饮子，嘴里念着对他们而言，尚且晦涩的诗句，渐渐走远。</p>

    林梅进到衙门，衙差满头大汗迎上前，“大人，卫尉司先我们一步，找到贩售鲜芝的樵夫。”</p>

    “樵夫抢的？”林梅眉头紧皱，“不像话！老老实实砍柴不行吗？非得跟……”</p>

    活神仙的东家过不去。</p>

    “应该不是樵夫。卫尉司昨儿已经把人放了。”</p>

    林梅点点头，“你们接着查。”</p>

    也不知老姚发的什么浪，居然连打劫鲜芝这种小案子都接。</p>

    老姚该不会是相中他这个青天大老爷的名头了吧？</p>

    真是的！</p>

    他是帝京唯一青天大老爷。谁来都不好使。</p>

    衙差郑重应是，“大人放心。不蒸馒头争口气。虽说我们现在落后卫尉司一步，但我们绝不会认输！打劫鲜芝的歹人，终将关在我们京兆府的大牢！”</p>

    林梅很是欣慰的点点头，“好！很好！”</p>

    衙差抱拳拱手，“属下这就点齐人手出去接着查！”说罢，手扶刀柄昂首而去。</p>

    林梅目中含笑，轻叹道：“老姚啊老姚，等我们抓到人，我可得好好跟你显摆显摆。”</p>

    怎么显摆好呢？</p>

    做一篇赋，念给老姚听？</p>

    行！</p>

    就这么办。</p>

    林梅一边踱着步子，一边斟酌字句。</p>

    衙差去而复返，在他背后压低声音喊，“大人，大人！您看，您看呐！”</p>

    看什么？林梅转过头，衙差手里拿着一片揉搓的不成样子的黄表纸，“您看这上边画的，是不是个鲜芝？”</p>

    嗯？林梅接过黄表纸，“还真是。”衙差手指着鲜芝上边的字，“这还写的自然寺。”</p>

    “这张纸哪来的？”林梅皱起眉头，沉声问道。</p>

    衙差扬手指向门外，“就在门上贴着呢。”</p>

    “贴在门上，不露真容。就是匿名密报。”林梅垂下眼帘，“自然寺乃是庵堂吗。都是修行之人，岂会贪图鲜芝？”</p>

    “大人，要不小的带人去瞧瞧？”</p>

    林梅摇头，“不妥。你们去了万一打草惊蛇就不妙了。”</p>

    那怎么办？总不能有线索不去查吧？</p>

    林梅捏着黄表纸，自然寺三个字写的歪歪扭扭，鲜芝倒是画的活灵活现，“字是用左手写的。画是用右手画的。用的黄表纸，是为了隐藏行迹和身份。”</p>

    黄表纸用作祭祀或是画符。买的人多，想要通过黄表纸去查通风报信的人的身份根本不可能。</p>

    林梅低下头，闻了闻黄表纸上的墨迹，眉头皱成川字。略作思量，对衙差道：“找人去自然寺吃斋添点香油钱。暗查暗访。”</p>

    自然寺虽说叫个寺，可那是尼姑庵呐。</p>

    他们都是爷们，去吃斋添香油钱？</p>

    不像话。衙差面露难色，“大人，那是尼姑庵。我们去添香油钱，不好吧？”</p>

    林梅直摇头，“扮成富家太太去上香就好了嘛。”</p>

    大人说的是男扮女装？那是卫尉司裘掌班的拿手好戏。</p>

    他们没怎么扮过。不知道塞多大的馒头。</p>

    又不能去卫尉司问裘掌班。嗐！先回去蒸馒头吧。大大小小弄两锅。比量着来。衙差硬着头皮应了声是，“属下这就妆扮上，去自然寺。”</p>

    ……</p>

    自然寺香火鼎盛。香客求什么的都有。夫妻和顺，子孙康健，乘龙快婿，姻缘美满。</p>

    妆扮妖娆的裘月季斜斜倚在滑竿上，轻声叮嘱假扮婢女的小番子，“都给我机机灵灵的。待会儿到了自然寺，找机会去厨房柴房禅房看一看，瞧一瞧。发现了线索都给我憋在肚子里，切忌打草惊蛇。”</p>

    小番子们齐齐应是。</p>

    裘月季两指捏着扇柄，扇面轻敲滑竿扶手，“小点声，小点声。生怕人家不知道你们是假扮的？”</p>

    小番子齐刷刷垂下头。</p>

    裘月季恨铁不成钢的轻叹一声，“唉！真是的。掌班我啊，还得给你们讲讲改扮的心得……”</p>

    “……”</p>

    到在自然寺门口，裘月季的嗓子有点哑了。小番子扶着他下了滑竿。裘月季走一步扭三扭。</p>